落花生
光影斑驳的竹林里,两双眼睛盯着那片花生地,闪动着渴望的光,鼻尖仿佛萦绕着花生的清香。
终于,两道瘦小的身影没能抵挡住诱惑,战战兢兢地蹲在花生地边,扯下几棵又没入了竹林。之后,方惊觉下手的那块地属于隔壁生产队骂街最厉害的项三娘,我和堂哥立马蔫了,想着善后。最后,堂哥想了个馊主意,我们扒拉下花生,又把藤种了回去。想着可能招惹了一位难缠的角色,我觉得嘴里的花生不香了。
后来,项三娘发现了枯萎的花生藤,便施展出她令人生畏的骂街技能。我的脸火辣辣的,又羞又恼又悔。知子莫若母,母亲应该看透了我的秘密,淡淡地说:“自己种的花生吃起来才香。”
第二年,母亲预留了一块菜地种花生。清除杂草时,母亲就带着我一起了。想着是种花生,我干劲十足。哪怕不小心手被锯锯藤划破后,我也毫不在意。后来,母亲打窝,我就点种。看着播种好的花生地,我身累却满心憧憬。
花生发芽,长叶,开花,我都密切关注着。终于,麻叶了,收获在即,我的心中涌动着快乐。母亲确定好了扯花生的日子。我已经在期待喷香的煮花生了。
然而,即将扯花生的前一天,我们的花生地遭人洗劫了。毕竟我家是那一大片地里率先种花生的,太显眼了。望着仅剩的一片狼藉,母亲欲哭无泪,我则气急败坏。刚想骂人,我却颓然住口,曾经自己也这样做过呀,只是别人做得更过分而已。
伤心过后,我和母亲细细清了一遍,竟然也理出了三两斤花生。晚上,我们吃上了心心念念的煮花生,但我觉得也不香了。原来,偷窃与被窃的感觉都不美呀。
之后的两三年,家里没种花生了。直到那一大片地里许多人家都种上了花生,我家才跟上了。我和母亲播种下希望,祈望不再失望。
收获季如约而至,窃贼幸运的没有出现,可是雨一直下。雨停了,天阴沉沉的。母亲担心久雨后花生发芽,于是,我们开始扯了。不过,大黄泥地又涝了好几天,扯花生实在是件辛苦事。母亲一锄下去,翻出一砣稀歪歪的泥巴。她抠泥坑儿中的花生,我则去掰泥巴找花生。嘿,苦也!干了一整天,才终于把不大的一块地翻完。我直接成了泥猴儿。
那天晚上,我吃了许多煮花生。我终于明白了母亲当年说过的话:自己种的花生吃起来才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