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最想得到的东西之一糖粑粑儿。
糖画
小时候,我不知糖画,只晓得糖粑粑儿。那可真是让我倍感稀罕的东西。
街头巷尾,学校门口,常有人支一小炉,摆一小摊。摊左是一面转盘,上绘龙凤虫鱼等,摊右是一块光洁的白色大理石板。人流如织,不待吆喝,人们便三三两两的以小摊为中心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每见此光景,我便心中了然。凭着身形矮小,灵活似猴,我很轻易的从人群的缝隙中钻了进去。立于摊前,我的双眼便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勺中的糖稀。嗅着丝丝缕缕的甜香,我的唾液爆浆了。有人转动转盘时,我的眼睛也会被吸引过去,心会随着转动的箭头不断晃悠。箭头定格的一瞬是最刺激的,绝大多数时候是停留在蜻蜓、蝴蝶等图案上,若能侥幸转得龙凤,人群中定会爆发出欢呼声,道道羡慕的目光会注视着幸运儿。我更是艳羡得狂吞口水。
儿时的记忆中,我转过几次糖粑粑儿。每次心都揪得紧紧的,有心跳加速的记忆。然而,我不是幸运儿,每次仅能转得桃儿、猴儿等物件。那时我纠结的不是图案的美丽与否,仅仅是龙凤要绘很大,可以吃更多的糖。拿着糖粑粑儿,我可没有欣赏的觉悟,轻舔细咬,若不小心掉一小截在地上,竟会生出颇为心痛的感觉,便学会了将一手托在其下的方法,即使掉了碎屑,也能以舌头舔食之。
更多的时候,我只能望着糖粑粑儿流口水,堂哥堂姐如是。后来,我们学会了自制糖粑粑儿。燃一支蜡烛,烧一柄汤勺,熬一勺白糖,待糖化为汁,滴数滴菜油,均分于纸上,摁上棍一根,即成糖粑粑。我们姐弟三人,或舔或吮,吃得不亦乐乎。那是儿时最开心的时刻之一吧。
后来,我到了荣县求学,偶然得知,我们口中的糖粑粑儿实为一种传统民俗,可不仅仅是好吃那么简单。以后,再遇糖粑粑儿小摊,我也会凑过去围观,但不再关注吃,而是欣赏起糖画艺人的表演来。糖画可没有临摹对象,草稿全在脑中。制作时执勺在手,舀起铜锅中的糖稀,以腕力带动勺子运行,随意挥洒在光洁的大理石板上,或提、或顿、或放、或收,速度飞快,一气呵成。多用连笔,很有行书的风范。我看得入迷。偶尔瞥见执勺艺人,或中年或老年,多男性少女性,均朴素甚至略带寒酸,但手上的技艺不带含糊。
看得兴起,偶尔我也会转上一转,不计图案大小,得一幅糖画。反复看之,在心中评头论足一番后,将糖画随手赠予相识的小孩,收获一张灿烂而可爱的笑脸。
时光流逝,我已为人父。时代变迁,当年倍受欢迎的糖画对当今的孩儿们吸引力明显不足了,街上摆摊的糖画艺人少了。我已久未相见。一次,小区物业搞活动,请来糖画艺人为孩子们表演。女儿得到了她的生肖小猴糖画,很是欣喜。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神,我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糖画,俗称的糖粑粑儿,是我们儿时记忆中闪亮的符号,遗憾的是我从来就没转到过龙凤图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