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烤苞谷冬烧苕
在我渐行渐远的童年记忆里,与吃食相关的记忆是难以磨灭的。
我生长的年代,家中仅仅勉强实现了温饱。在没啥荤腥的一日三餐外,能落入嘴中的吃食实在太少,一块鹅板糖就能让人乐呵整天。唯有每年的寒暑假,是我过得最滋润的时候。这两个时节,凭着烧字诀,我总能吃到一些香甜的美味。

暑假地里出产的物品不少,我喜欢苞谷。那时没有现在市面上盛销的白花花的糯苞谷,只有传统的黄苞谷。我喜欢弄一根苞谷来烧。一开始是剥皮后埋入灰烬中烧,由于拿不准火候,常常烧得乌漆麻黑的。一番拍打去灰,满足口腹之欲后,我的唇齿俱黑。一次母亲笑话我,我专门去镜子前看了看,的确非常狼狈而好笑。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

后来,我烧出经验来了,从秆上掰下苞谷,也不去皮了,囫囵埋入灶堂中。只要火候得当,烧到表皮焦脆,掏出来,小心地撕掉外壳,露出里面黄澄澄的苞谷,一阵香气袭来,令人垂涎三尺。咬上一口,又香又甜,还不虞烟灰之困扰,实在美哉。

寒假时节,该烧红苕了。我喜欢选择那种个头不大,比较匀称的红苕埋入灰烬中,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可美食的诱惑下,我实在耐不住等待,不时将红苕扒拉出来,捏捏后又埋进去。有时玩疯了,我也会忘记炉膛中的红苕。等想起来,再去扒时,往往只剩几坨焦炭,徒留叹惋伤心罢了。烧的火候刚好的红苕实在是人间美味。轻轻的拍掉灰,撕开皮儿,露出白瓤或黄瓤,色泽晶亮,香味扑鼻,咬上一口,更是唇齿留香。

这些烧东西加餐的活动通通建立在炉膛里要烧很多柴的时候,比如说熬猪食,而熬猪食要三四天才会进行一次,有时母亲还会放到蜂窝煤上去熬。因此,机会是不易得的。不信邪的我在烧了几把毛毛柴之后,偷偷地放进一个小红苕,结果也没烧熟,悻悻然之下只得作罢。

后来,随着天然气在农村普及,家里的柴火灶废弃了。我已经很多年没吃过土法烧制的红苕和苞谷了。一次,路过一条小巷,闻着油桶中飘出的烤红苕香味,再一次勾起了我童年的回忆。经不住诱惑,我买了一个,吃起来挺香的。不过,我还是更怀念儿时的那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