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外的仙人掌
小时候，有一段时间，父亲喜欢栽种花草，将小院装点得分外热闹。
年幼的小妹受到感染，闹着说：“我也要种花。”大家都没当回事，以为小孩儿说说罢了。没几日，小妹带回了一片带有豁口的仙人掌，也不知她从哪儿捡的。她将仙人掌种在了院坝边。对于掩映在杂草中的那片深绿，我只是偶尔瞥了几眼，很快便将它忘却了。
第二年，我在拔草时无意中发现仙人掌已长出了几桠绿绿的、小小的扁片，娇嫩得可爱。好柔弱啊，听说它居然能生长在沙漠里。我感觉不可思议。惊疑过后，我又选择性遗忘了。花圃中的明星只能是桂花、月季、山茶花等。它们占据着最好的位置展露风姿，仙人掌不起眼地呆在犄角旮旯里。
仙人掌给我留下深刻印象是在一次薅草时。我不小心抓上了它垂下来的扁片，疼得我直叫唤，把手凑到眼前一看，才发现手指上被扎破了，渗出了一颗血珠子。痛过后，我去细细探究原因，看见仙人掌的扁片上遍布尖刺，很是锋锐。从那以后，我对仙人掌敬而远之。
一年又一年，不经意间，仙人掌居然长得分外葱茏，底部的茎开始木质化，灰白中带着一丝绿，托起或深绿或嫩绿的扁片，搭上遍布全身的尖刺，居然有点儿桀骜不驯的硬朗之美。
然而，好景不长，一次邻居借用我家院坝办宴席，拉蓬布时不小心把那株仙人掌扯翻了，一坨根都露了出来。忙完后，父亲把它搬到围墙外面，种在了一片石疙瘩上。按父亲的话说，能活则活吧……
仙人掌活了，掉下年老衰败的扁片，长出嫩嫩的新芽。我终于相信它能在沙漠里成活了。后来，我去外面上学。再后来，我在外乡镇工作。回家的次数比较少。偶尔瞥见那株仙人掌，我只感觉它越来越高了。
直到某一天，回家度周末的我偶然发现院墙上的那一抹灿烂的黄。我赶忙去探寻，发现竟然是仙人掌开花了。在翠绿的扁片上缀着一个个小小的浆果，果子顶部开着一朵朵黄中带有一抹红的花。颜色鲜亮，色泽晶莹，竟然好美。原来，仙人掌不只有硬朗，还有这么娇媚的一面。
以后每年我就盼望着仙人掌开花的日子。它的花期很长。我见过它最美的开花的模样是在雨后初晴。满冠黄花缀着颗颗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非常动人。
父亲去世后，老家闲置了。上次回去，墙外的仙人掌盛开着花。我踩在那片石疙瘩上打量着它。它傲然挺立，估计超过三米了。木质化的茎比碗口还粗，满是裂痕，斑驳沧桑。然而，它的顶部生机盎然，翠绿的扁片簇拥在一起，再点缀上开得正艳的黄花，苍老而娇美，不突兀，兼具力量与美。
望着它，我不禁出神，想起了二十几年前那带着豁口的扁片，经历暗淡与挫折，它竟然盛放了。
仙人掌嗬，看似平凡，却很好地诠释了生命的奥义，真不愧为能在沙漠戈壁上卓然屹立的存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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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23-6-16 10:3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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