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苕扎
小时候,红苕作为主粮之一,年底那几个月每日必不可少。
那时的吃法简单。早上煮稀饭,红苕的香甜配上稻米的清香,可口而顶饿。中午和晚上则蒸红苕饭。讲究一些的吃法,则是将红苕切片,放清油略炒,加水煮至软糯,再撒上一撮葱花,唤做红苕片片儿汤,亦菜亦饭。我最喜欢红苕扎,那是我吃过的红苕最高级的做法。
做红苕扎要用到糯米粉和腊肉。在那个物资还比较匮乏的年代,粉和肉都不易得。因此,红苕扎属于每年只有可能吃到一次的稀罕东西。
母亲要做的话,一般会在腊月或正月。那时的红苕经过一段时间的存放,糖分最足,最好吃。更关键的是,只有在那两月,家里才会有腊肉。若没腊肉做引,红苕扎便失去了灵魂。
那会儿家中通常栽有两种红苕:良种苕和两季苕。红皮白心的两季苕更甜,口感更好,是制作红苕扎的首选。若母亲决定要做了,我便在盼望和快乐中度过等待的日子,甚至一想到那诱人的滋味,便涎水直流。 母亲做时,我一定会在旁边守着。只见她将腊肉切成细丁状,又将红苕滚刀切成小块,后加入糯米粉、一点点盐、半勺油拌匀,然后加入腊肉丁搅和均匀,再上屉开蒸。
丝丝缕缕的雾气从蒸屉中飘逸出来,裹挟着越来越浓的醇香,我的馋虫就被彻底地勾引起来了,常常忍不住吞口水。有时甚至会小心翼翼地避开蒸汽,将鼻子凑近笼屉使劲嗅嗅。现在想想,那时的我一定非常好笑吧。
不知围着蒸笼晃荡了多久,母亲估摸着时间,开了笼盖。烟雾弥漫中,香气更甚。得知已蒸好,我会忙不迭地舀上一碗,不待晾凉,便吹着气尝起来,不时“哈滋”出声。那种味道,香糯咸甜,搭配得那样的美妙,舌尖尽享美味的愉悦直达心灵,幸福的感觉瞬间充溢全身。
老实说,我吃红苕扎的架势是很狼狈的,用母亲的话说,就像八辈子没吃过东西一样。最狼狈的是有一次吃来太撑,竟然无法走道,一走就胃疼。这时想来,那时太糗啊。
长大后,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了,红苕扎在我眼中不再那么高不可攀,腊肉与粉已普通至极。我依然喜欢吃母亲做的红苕扎。此时,选用的红苕是那种黄心的,更糯更甜。粉也用的是专门的蒸肉粉。调味料则更齐全,尤其是加入了适量的花椒粉。那独特的味道让我着迷。
翻翻冰箱,居然还有一小块腊肉,做点红苕扎吧。那是童年的幸福味道,我保准能吃一大碗。
(图片来源于网络,老实说不是我心目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