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痛的代价才换来了人们对安全的重视。
四层楼与五层楼
残阳如血,茅草丛生中,两幢楼巍然屹立。
那是坐落在树脂厂厂区里的两栋厂房,从我记事起就在了。不知什么原因,应该没修完,除了底层被利用以外上面部分仅是灰色的框架结构。我们不知道这两栋楼叫什么,便按层数用四层楼和五层楼来加以区分。

在童年的我眼中,它们可是庞然大物嗬,每一层都是那么的高,每一层都仅有稀疏的铁栏杆略一遮挡,每一层的上下都仅靠外面架设的铁梯子攀援。最开始我是不敢靠近的,那是我觉得恐怖的存在,打心眼儿里畏惧。
后来,攀登四层楼或五层楼,在伙伴们当中竟成了勇敢者的游戏。望着身边比我还小的玩伴也敢登上五层楼笑闹,我胆怯的内心松动了。在别的同伴的怂恿下,我终于迈上了五层楼外置的第一级台阶。钢铁焊接而成的楼梯,踩上去“咣咣”作响。前几步我还走得颤巍巍的,越往上走,一种身在高处的快意,一种挑战的刺激,让我兴奋。那时我已不知害怕为何物了,心中涌荡的是莫名的悸动。

终于,我爬上了五层楼。我小心翼翼地扶着锈迹斑斑的铁栏杆,向下望去,站在十几米的高处俯瞰大地的感觉真美。那会儿,我也注意到了每一层都有圆形的孔洞,像一张张血盆大口。当时我们都不以为意,小心地靠近孔洞向下望,下一层也有孔洞,但上下没对齐。孔洞正对着的是坚硬的混凝土地板,灰扑扑的很是骇人。目眩之际,我们更觉刺激。
往后的日子,我喜欢上了攀爬五层楼或四层楼,身边的伙伴很多。人们习惯了我们的所作所为。好像我们一群小孩儿攀爬在高处,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没有人来制止我们,更没有人告诉我们这样不对。
之后,我们喜欢上了在楼上面放风筝。高处既空旷又有风,实在是放飞风筝的好去处啊。

然而,是猛兽终归要吃人的。一天,又有伙伴上五层楼放风筝了。我有事儿,没去成。听人说,王抄手儿边放风筝边带线,没留意身后的孔洞,从五层楼摔到了下一层,摔得血肉模糊,送医途中就停止了呼吸。王抄手儿年龄比我略大,是我们的玩伴,由于酷爱吃抄手,所以得此外号。他的生命就定格在了12岁那年春暖花开的时节。
最后,他被葬在了山垇中的竹林里。塆子里的宋六叔扎了一个风筝,绑在了他坟头旁的一根竹子上。那些天,那个风筝就在那里飘呀,晃呀。看着看着,我不敢再看。
四层楼和五层楼终于平静了,上楼的阶梯被厚重的铁门封死了。
一晃30年过去,两栋楼依然屹立,朝阳的光辉洒在其上。新漆的铁门,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