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律强法 文章由王律强法首发
古谚道：“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时至今日，如果有人用53万买你13年时光，你又会作何选择？ 这道假设题落在河南农民胥敬祥头上，便是实实在在地命运作祟。被诬陷抢劫的他蒙冤入狱，13年后，他捧着赔偿的53万，只觉得满腹辛酸。 
入狱时年华大好，出狱时两鬓斑白，父母离世，妻离子散。13年无妄之灾带来的伤痛，又岂是金钱可以弥补。 让我们走进今日的案件，以河南第一起冤案背后的辛酸与无奈，探寻其中的法律问题。 
蒙冤入狱十三年，出狱时换了人间2005年，这是胥敬祥因为持械抢劫罪入狱服刑的第13年，不出意外，他正式的出狱时间应该在15天以后。 可胥敬祥出狱了，拿着无罪撤诉书，走出了监狱大门。 久违的自由空气让两鬓斑白的胥敬祥忍不住红了眼眶，这个朴实的农民面对等在门口的媒体，忍不住激动地说：“我终于自由了，感谢国家还我清白！”
顾不得接受采访，怀揣着激动的心情，胥敬祥连夜踏上归途。阔别13年，他又是怀念又是胆怯，不知家中如今是什么样子。 他记得，入狱之时，他的父亲中风不久。这个从小教育他为人正直，挺直腰板走正路的老人，做了一辈子两袖清风的教师，却没有得到安享晚年的机会。 疾病缠身的他在得知儿子因为抢劫入狱，精神上承受着教子无方的巨大打击。自责与惭愧让他本就虚弱的病体越发孱弱，很快就郁郁而终。 而胥敬祥的母亲，一个善良和蔼的老太太与生病的丈夫如出一辙，无法接受孩子走错路，违法犯罪的事实，变得疯疯癫癫，很快也追着丈夫而去。 狱中的胥敬祥没有机会送父母最后一程，这成为他这辈子无法弥补的遗憾与创伤。
16日一早，胥敬祥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村子，他踌躇着不敢往前，好在以胥敬祥两个哥哥为首的村民们闻讯而来，硝烟滚滚的鞭炮声中，胥敬祥悬着的心落了地。 两个哥哥激动地迎接了他：“老三，你受苦了，好在总算出来了。”家人的认可与等待让胥敬祥感动不已，此前的顾虑烟消云散。 回到家中，看着有着明显清扫痕迹却空无一人的家，胥敬祥久久地沉默着。13年，终究不是过眼云烟。 他记得，离开时妻子生下的第三个孩子才四个月而已。突如其来的灾难击垮了这个原本幸福的家。望着熟悉的冷清屋子，他甚至记得哪些地方曾经放着什么。 妻子的温言细语，儿女的承欢膝下，如今只存在在回忆中。早在几年前，胥敬祥就默许了妻子离开的决定。 
那时，狱中的他万念俱灰，找不到生活的希望。妻子来探监时无助的哭诉，他又如何不明白，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的心酸与痛苦，可想而知。 他不怪妻子的离开，只怪命运捉弄。如今他回来了，13年光阴无法弥补，只希望未来的时光里，他能尽可能地弥补对孩子们的亏欠。 晚上，躺在床上，13年前的一幕幕不可抑制地再度浮现眼前。胥敬祥至今也不明白，伸张正义的执法机关，怎么会让自己蒙受这么大的冤屈。 
啼笑皆非，一件绿背心引发的冤案事情要从1991年说起，那一年临近年关，河南省鹿邑县出现了多起抢劫案。嫌疑人总是在夜里入室抢劫财物，一度让当地人心惶惶，不得安睡。 县公安局根据作案手法与目击者提供的线索，认定这么多起案件都是一个嫌疑人所为。然而经过长时间勘察，直到嫌疑人不再作案，案情也没有得到进展。 
这个案件让整个县城风声鹤唳，县城外村子里的胥敬祥却毫无察觉。这个刚从外地打工回来的朴实农民正兴致勃勃地与家人计划着如何过一个好年。 那年，胥敬祥正值壮年。家中妻子贤惠，生了两个孩子，还有一个尚在肚中。村子里，胥家也算小康人家，住着家具齐全的漂亮小楼房。 胥敬祥平日里老实本分，因为想着老三快要出生，便出门打工想多挣点钱。直到1991年底才回乡。 这年过年，胥敬祥意气风发，凭借着赚来的钱，他给家里人都添置了新衣，置办了丰盛的年货。 对自己向来节约的他也去集市买了一身实惠的新衣，其中一件绿色的毛线背心，颜色靓丽，他尤其喜欢，过年期间都穿着走亲访友。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是这件他爱不释手的绿色背心，很快就将他卷入一场无妄之灾中。 1992年4月，胥敬祥在家中照顾才分娩不久的妻子，突然屋子里来了一群警察，胥敬祥还在云里雾里就被带进了警局，甚至没有给他时间给妻子一个交代。 进了警局的胥敬祥胆怯地应对着警察的盘问，许久他才知道，警察抓他的原因是有人举报他身上穿的绿背心是赃物，警方怀疑他就是年底四处作案的抢劫犯。 作为本分的农民，本就对警察有所畏惧，听对方这么一说，胥敬祥心慌意乱，急忙否认，语无伦次地将衣服的来历告诉了警方。 听着胥敬祥的辩解，警方不置可否，他们以调查为由将胥敬祥拘留。胥敬祥本以为弄清事实的真相自己就能离开，可没想到接下了几天，迎接他的是非人的待遇。 
胥敬祥虽读书少，但也知道自证清白，可警方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自辩，话里话外都在让他认罪。胥敬祥不认，便是一顿拳打脚踢，各种严刑逼供。 几天后，胥敬祥被折磨得神情恍惚，奄奄一息。为了躲避殴打虐待，胥敬祥想过认罪。可间或清醒的时候，他又不甘心承认自己没有犯过的罪。 按照正常的逻辑，警方既然认为胥敬祥抢劫，就应该去寻找他抢劫的证据，而不是一味地逼迫他认罪。即便他认罪，证据链上也无法完善。 如今我们无法揣测当时的警方是出于什么理由，不顾胥敬祥的自证也不顾证据缺乏，硬是要他认罪的，只知道到最后，胥敬祥为了活命，在一堆文件上签了字。 从胥敬祥被捕到他签字认罪，一晃就是四年。四年中，胥敬祥语焉不详的口供，前后矛盾的供词，模糊不清的签字，都被写进了档案。 
在胥敬祥被羁押五年后，这一份充满漏洞的案件终于被送往法院，进行刑事诉讼。侦查阶段的草率让人叹为观止，更加匪夷所思的是，法院认可了调查结果。 1997年3月7日，法院认定胥敬祥罪名成立，并以持械抢劫罪和盗窃罪，分别判处他有期徒刑15年和1年，合并执行有期徒刑16年。 五年的折磨让胥敬祥痛不欲生，如今判决已下，胥敬祥更是有冤无处诉。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遭遇这种事，也不知道未来还会发生什么。 
命运不公，所幸正义在路上胥敬祥的蒙冤，让他几乎对司法公正绝望。然而民警李传贵的出现，让他又燃起几丝希望。 李传贵，时为河南省鹿邑县公安局民警，是胥敬祥案件的主要办案人员之一。面对胥敬祥含糊的供词，他一度对供词的真实性抱以怀疑的态度。 
从审讯胥敬祥开始，他便不止一次对上级提出案件矛盾的地方，希望谨慎对待证据和证词。 世间污浊，清白为罪。李传贵的正义之心没有挽救身陷囹圄的胥敬祥，甚至因为迫切寻求真相，李传贵竟被怀疑收了胥敬祥的贿赂。 1993年8月，他被抓了。李传贵被捕后，再没有人为他的案件发声。好在经调查发现证据不足，被判无罪。 1997年11月，李传贵在市检察院对他的审判结果进行抗诉时，结识了省检察院的检察官蒋汉生。 时任河南省人民检察院主诉检察官的蒋汉生，从检经验丰富，年过半百的他，审判过无数的案子，也立下过赫赫功绩。 
蒋汉生翻阅李传贵案件资料时没有异议，可是资料上写的内容让他产生了疑问。李传贵顶着被冤枉的罪名也要替胥敬祥发声，那是否意味着胥敬祥案别有内情？ 蒋汉生的责任心与正义心让他无法对这个案件视而不见，在查阅案件的有关资料后，蒋汉生终于知道了李传贵的执着。 胥敬祥案件，从头至尾只有一件绿背心作为证据，而别的人证物证一概没有，口供也含糊不清，前后矛盾。 就是这样一份证据，就判了当事人16年，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在严苛的法律之下，会有这样不符法规的判决。 蒋汉生随即着手调查胥敬祥的案件，最初他按着流程一步步寻找资料，可得到的资料和最终的判决相差无几，参考价值不足。 
思来想去，蒋汉生决定去寻找当事人，询问其中的细节。当时胥敬祥已经入狱服刑，突然看到有检察官来询问案情，激动得当即跪在地上喊冤。 “我真的没有做过，不是我。他们打我，逼我签下认罪书，我没办法啊。”胥敬祥声泪俱下，自李传贵后，他再一次生出些许希望。 蒋汉生耐心地围绕案件询问着他，胥敬祥也竭尽所能地回忆着，事无巨细地回答着蒋汉生。 漫长的对话结束，蒋汉生才确认自己的想法，胥敬祥或许真的是冤枉的。因为1991年抢劫案发生时，胥敬祥还在外地打工。 他身上绿背心的来历，也有同村人可以证明他是在集市上买来的。最重要的两个要素，并不难找到证据，为何侦查人员没有调查到结果？ 
在确认信息的真实性后，蒋汉生着手为胥敬祥进行无罪辩护。然而时间久远，涉及的部门繁多，蒋汉生受到难以想象的阻挠。 在他奔波劳碌几年后，案件还是没有转机。不仅如此，就在蒋汉生为此努力时，狱中喊冤多年的胥敬祥为了减刑，竟然主动认罪了，让他又急又气。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2003年5月12日，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接到了省检察院就胥敬祥抢劫案提出的无罪抗诉。 2005年3月7日，几场审判过后，河南省检察院根据证据，终于在重审中对胥敬祥作出撤诉判决，并为胥敬祥这些年的牢狱之灾作出赔偿。 
胥敬祥终于自由了，拿着法院判决的53万元人民币，他泣不成声。蹉跎十余年，蒙冤十余年，终究还是得到了迟来的正义。 
以案释法1. 在胥敬祥冤案中，侦查机关有哪些违法操作？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四十三条规定，审判人员、检察人员、侦查人员必须依照法定程序，收集能够证实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有罪或者无罪、犯罪情节轻重的各种证据。 严禁刑讯逼供和以威胁、引诱、欺骗以及其他非法的方法收集证据。
在胥敬祥抢劫案中，执法机关仅仅凭借一件衣服就将胥敬祥逮捕。办案过程中，没有严格遵循办案流程进行走访取证。 而是滥用职权，利用胥敬祥对执法机关的惧怕与无知，对其屈打成招。这无疑是有违法律法规的。 
使用不法流程所呈现的案件结果毫无意义，不足以将当事人定罪。 结语胥敬祥的13年让人唏嘘，人生有多少个13年可以浪费，失去的家庭与时光，又岂是区区53万能弥补的。 好在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缺席。胥敬祥终于洗脱了冤屈，以清白之身走向未来。但愿世间多一些李传贵与蒋汉生，让混沌的世间因为司法的公正多几分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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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23-7-23 15:4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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