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榜题名时
夏夜,外面许是蒸笼般的酷热,空调房内温度宜人,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帘洒进一缕,夜愈静,我却根本睡不着,脑中被各种负面情绪纠缠着。
就在几个小时前,表姐夫回家就气急败坏地告诉我,我的教师统招考试没过。闻听此言,不啻晴天霹雳,当时我就蒙了。
浑浑噩噩待及深夜,万籁俱寂,仅闻空调轻微的吹风声。众人皆睡,唯我独醒。我的思绪清楚了些,不由忆及过往。
我是一个心气儿很高,然能力有限的人。一番苦读,竟在初中沦为数学的学困生。好一番折腾,中考成绩在学校名列前茅,不过当年我们那所不入流的中学应届生全军覆没,最后我是以调剂生的身份进入的荣县师范。说白了就是多花几千块钱,委培的。
三年师范,说不上蹉跎,也谈不上精彩。临近毕业了,我显得分外迷茫。95级回去没包分配,96级包了,我们97级还没个说法。我和老刁爬上了学校风雨球场的屋顶,仰望满天星光。夜景很美,我心很凉。人在高处亦不能抒发心中的烦闷。顺梯而下,我坐于操场边发呆。
后来,终于有个章程了,我们那一级要率先开展教师招聘考试,100多人竞争54个名额。放到今天就是再宽松不过的公招考试,但在当年,大家都没经历过,面对人生的关键时刻,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报了名,拿了复习资料,我把自己关在家里认真复习。伏天里,一台吱呀作响的三峡风扇陪伴着我。那半个月,我最远就走到了院门外十几米的地方倒倒垃圾。其余时间,我都囿于狭小的天地中,发奋苦背。我无法接受失败,更不能失败。骄傲的内心,十几年的求学,父母的付出,让我只能接受成功。
然而,表姐夫竟然告诉我没过。我没怀疑过他的话。他是有点能力的人,探听些消息,应该没问题。
我居然没过。仰躺于床,我万念俱灰,真不知该如何回家面对父母,尤其是我的父亲。他为了供我读书,付出了千百倍的努力。一度我甚至想到了远遁,希冀在陌生的地方有所出息,再衣锦还乡。不过,我也知道,那种桥段只能想想。
折腾到天亮,一夜无眠。表姐夫让我还是去看看出榜成绩。我不甘心,也有一丝希冀。他骑摩托送我去了教师进修校。
永远记得那栋黑色的楼房,下得车来,我神情恍惚。朦朦胧胧很多人,似见人笑,似闻人哭。来到榜前,眼前一阵迷蒙,定了定神,我从榜尾看起,知道自己的名字多半在那一块。看了一长串都没有自己的名字,我的心一阵狂跳。进了54了,还没有,我的心一阵狂喜。最后,我的名字定格在27的位置。那一刻,几个月的阴霾,半个月的压抑,十几个小时的绝望积攒起的所有负面情绪一泻而出,我兴奋地嚎叫,挥拳蹦起。
2000年的夏天,金榜题名时,那是此生最刻骨铭心的画面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