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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0月，安宁医院的重症病房内，一老一少正在床边讨论着丧事的具体流程。然而已经病床上原本陷入昏迷的老人却在此时吃力地睁开眼，看着眼前人，声音微弱地吐出两个字“从简”。 声音很小，却带着坚定。 此时的他已经到了肝癌晚期最后的日子，肝昏迷状态。在旁边商量丧事的人，是他的弟弟和女儿。
两年前，老杜夜里突然间发起了高烧，女儿感觉情况不对，一直在身边照顾，奈何爸爸是个倔脾气，说什么都不肯去医院检查。 几天后，老杜的情况糟糕了，女儿半夜起来想问问爸爸要不要喝点水退烧，却发现怎么也喊不醒她。 此时的老杜已经85岁，虽然平常身体倍儿棒，几乎没看过医生，但女儿也知道，以爸爸目前的年龄和身体情况，根本不能再熬下去。
等120把老杜送到医院抢救，女儿就接到了父亲的病危通知书。 她知道这一天会来，但却总觉得还会很远很远。 在急诊病房住了三天，老杜就不愿意了，嚷嚷着非要出院，还跟不断跟女儿“争吵”，自己好胳膊好腿，还能连着跳好几下，人都醒了，怎么还住院？
女儿感觉眼睛一酸，没忍住哭了出来，红着眼睛说：“让你住就住，怎么这么犟！” 老杜不知道，他患上了肝癌，还是晚期，这次发烧就是因为病情恶化。 医生给老杜进行全身检查后认为，现在的治疗方法只有一个，先手术切掉病灶，然后进行化疗，以此来延长老杜的生命。 但仅仅只是延长。 
听到要做手术，老杜一万个不愿意。 平常他连针都不愿意打，现在让他住院手术，他是说什么都不配合。 担心老杜知道真相后难过，女儿特别跟医生商量，能不能不住肿瘤科，而是住在消化科，也让老爷子心里舒坦点。 但老杜还是按捺不住，看着病友们一个个出院，老杜跟女儿说：“住时间长了，小毛病都搞大了。” 
眼见老杜这么不配合，女儿同意了让他出院，定期去给爸爸配药。 后来老杜见女儿事情也多，就说自己去，正好锻炼下身体。 老杜这个人脾气特别倔，一直想要一部智能手机，他说拿个老年机出去太没面子，人家都在那里玩手机，自己只能干看着。 女儿则是认为，爸爸年龄太大了，智能手机不适合他，使用起来完全不如老年机方便，最关键的是担心爸爸不小心点到哪里，最后被人骗钱。 
一听女儿不让用智能机，老杜气得出门再也不带手机，好几次都让女儿一顿好找。 女儿责备他，这么大年纪了，脑子都不清楚了，不带个手机，真的走丢怎么办。 老杜却说，他才不老糊涂，女儿才糊涂了，得了癌症竟然还想瞒着。 这时女儿才知道，原来爸爸一直都知道他得了癌症，难道是为了不让大家担心才一直装得很坚强？ 
然而女儿慢慢发现，并不是这样，老杜的性格就是如此。 从知道自己得了癌症之后，老杜只是按时吃药，但却从不做化疗。他觉得化疗太痛苦了，到最后人瘦成皮包骨头，也抢救不回来，为什么要受那个罪？ 老杜每天早晨起床后，就去附近的超市买菜。仔细对比什么菜今天最新鲜，哪个更便宜，有时候还问问年轻人，吃什么最有营养。 赶到想偷懒，或者想打打牙祭，他就跑到附近的小吃店里，买上一碗最爱的鸭血牛肉粉丝。 
老杜经常跟女儿念叨，牛肉粉丝好吃，光是抱着碗嗦粉，就觉得人生很幸福。 除了吃饭上惬意，老杜还经常带个小桌子，和麻友们聚在一起打麻将。 都是七八十岁的老人，总是笑呵呵地说，活了今天不一定有明天，所以现在一定要开心，不等快死的时候有遗憾。 两年过去了，连医生都没想到，没有接受化疗的老杜竟然活到了现在。 
此时的老杜虽然还在笑呵呵地跟病友们开着玩笑，实际上他的肝腹水非常严重，肚子胀大了好多倍，一双脚也肿的不成样子。 老杜跟女儿说，他感觉浑身疼得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女儿知道，老杜这是快不行了。 医生看见老杜就会斥责他不听话，不按时吃药，不定期来住院，但老杜总是绷着一张脸跟他对着骂。 
医生知道老杜就这样的性格，跟谁亲就对谁骂得很，所以也故意板着脸说：“那你这次可得听话，不然你就骂不动我了。” 老杜难道没有反驳，他也明白，他时日无多了。 老杜思来想去，最终告诉孩子们，他走了之后，要把遗体捐给学生，算是为国家的医学做贡献了，这样等了之后还会有人记着自己。 其次是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想把骨灰洒一点进西湖旁边的树下。 
老杜是个老杭州人，虽然西湖就在自己家旁边，但他总觉得看了一辈子也没看够。他想用骨灰做养料，滋养西湖边的树，让他以后能一直看着西湖。 最后，老杜突然想到了什么，特别严肃地告诉孩子：“无论如何都要瞒住你妈，她年纪大了，又得了脑溢血，受不了刺激。你们随便编一个谎，让她相信就是了。” 交代完这些，老杜如释重负。 他的时间不多了，他想再看看西湖，只要能出门的日子，他都会让女儿带着他去看看西湖，有时候他也感叹：“我活了九十岁，值了！” 
2019年10月20号，老杜开始了昏迷，情况更加糟糕。 主治医生说，老杜是他见过最顽强的病人，他的生命极限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 老杜知道自己这下真的要走了，握着女儿的手说，不转上级医院、不插管、不急救。 随后陷入了深度昏迷。 而他再次醒来，说的是“从简”。 
当时女儿正在和叔叔讨论，老家给老人办丧事的流程。 10月22日，老杜的监护仪发出了轰鸣声，他这次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老杜的一生活得潇洒自在，对他老说，能够活到90岁就很不错了，人不能太贪心，反而会成儿女的负担。 提到自己的选择，他也不后悔，与其插着管子，痛苦地死去，不如这样体面地离开。 这一生他来看过，自由地来，也自由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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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23-8-14 10:1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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