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前，17岁的张扎所外出打工走失，在云南一工地打工20多年，期间由于找不到家人，挣不到钱，加上性格内向等原因，患上精神障碍，长期拒绝与他人交流。2014年误打误撞进入湘西后，即被当地救助站送医救治。
经过近10年的治疗，张扎所的病情逐渐好转，上个月终于开口说话，向救助人员说出自己家庭住址、以往经历等信息，表示愿意回家。11月13日，在湘西救助站护送下，47岁的他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
张扎所是拉祜族人，受民族文化熏陶，从小能歌善舞。在进入故乡地界后，听到熟悉的民族歌曲，忍不住为大家哼唱起来。随后还伴着曲子，开心又熟练地跳了一支舞。“他可能也是以这种方式，表达对我们的感谢吧。”救助站工作人员说。
走失30年，终于说出家人信息，妹妹一眼认出他
1993年，在云南省普洱市澜沧拉祜族自治县东回镇班利村，17岁的张扎所每天除了干农活、放牛羊外，别无他事，日子很无聊。父母生了8个孩子，他是老七。其妹妹张娜克告诉记者，哥哥从小性格比较内向，又不会念书，只读了小学二年级，“是兄弟姐妹中最落后的一个”。所以当其他兄弟姐妹都外出打工时，他就被安排留在家里。
张扎所忍受不了农村枯燥的生活，于是在当年夏天。他孤身一身离开村子去外县打工，这一去就是30年。据他回忆，他前20年是在省内的孟连县打工，做过空心砖、石棉瓦，还到农田里种过甘蔗、割过橡胶，还上过建筑工地。他的工资很多时候只有300、400元一个月，由于买烟等个人花销大，加上包工头的克扣，直到他离开该县，也没存下一分钱。
自从离开村子后，张扎所便和家人失去了联系。由于找不到家人、挣不到钱，加上自身性格内向等原因，他逐渐患上了精神障碍，有暴力倾向，拒绝与他人交流。其妹妹张娜克表示，哥哥走失后他们起初四处寻找，后面发现怎么也找不到，“然后慢慢就习惯了”。
由于在务工地挣不到钱，张扎所打算去别的地方。听到有人说湖南打工好赚钱后，他便又独自一人前往湖南。2014年8月，抵达湘西不久，由于一次打架事件，他被警察发现，并送到了救助站进行救治。湘西救助站站长张家红介绍，医院检查显示，张扎所患有精神障碍疾病。在湘西休养近10年来，一直拒绝与他人交流，因而无法得知其来历。直到最近一段时间，可能是病情有所好转，他开始慢慢与人交流。
11月初，张家红又去看望张扎所。聊天过程中，他突然说自己是云南拉祜族人。张家红和工作人员立即联系当地相关部门，确认当地确有对应的走失者，并联系上了其妹妹张娜克。张家红给妹妹打通视频电话，将手机交给张扎所认亲。“妹妹一眼认出了他，他突然话多了，一听到方言，两兄妹聊个不停，我一句都没听懂。”张家红说。
妹妹张娜克说，工作人员没听懂的话，是她问哥哥在哪里，这些年做什么等等，“后面我问他想不想回来，他说想回来。”
回家路上开心地跳起民族舞
11月13日，在湘西救助站工作人员、湘西团结报记者陪同下，张扎所坐上了回乡的车。临行前，照顾他的医生给他开了药，叮嘱他要按时吃药，继续治疗。多年的病友也向他送上祝福，和他告别。
一上路，张扎所心情显得格外舒畅，话也变多了，给同行人员介绍家乡风俗，聊得不亦乐乎。他介绍，在星期天，整个寨子不做农活，大家都集合到一起，举办民俗活动；他们有大小年，只要到过年，大家都会在一起跳舞。“有的的民族喜欢弹琴，我们喜欢打鼓。”张扎所一边模拟打鼓动作，一边对大家说，引来一阵欢笑。他还给大家介绍家乡话，在拉祜族语中，小姑娘是“雅米哈”，小伙子是“措哈巴”……
拉祜族有丰富的神话、诗歌、传说，以及很有代表性的芦笙舞和摆舞。受到民族文化熏陶，张扎所从小能歌善舞。当进入家乡地界后，看到民族的建筑、听到民族的歌曲，他忍不住哼唱起来。救助人员发现后鼓励他给大家唱一支，他也不推辞，当即献歌一首。唱的是当地歌曲，动听的歌声引来一片掌声。唱完后，他还给大家讲解歌词的意思。
既然会唱，应该还会跳吧？在一服务区休息时，大家鼓励他跳一曲。他当即答应，伴着悠扬的葫芦丝旋律，他双手合十，身体左右摆动，完全是一个成熟的舞者的模样，让大家惊叹不已。“我跳的是芦笙舞舞姿，手捧芦笙，边吹边跳。”张扎所跳完对大家解释说。参与救助的罗成表示，张扎所的舞蹈让他很触动，想不到他是这样一个有才有艺的人，“当然他可能也是想以这种方式，表达对我们的感谢吧。”
全程1500多公里，需要两天一夜。到了第二天，马上要到家乡县城时候，张扎所情绪有了改变。罗成介绍，当时张扎所在车上一言不发，时而望向窗外，时而整理自己的衣服，时而搓搓脸。“可能是担心家人吧，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罗成说。
多次感谢给他关怀的湖南人
11月14日，张扎所终于到达了村里。刚一下车，一名精瘦的男子上前拉住他，叽叽咕咕地聊了起来。那男人表情夸张地说了好一阵，随后他和张扎所两人相视而笑。“我刚才是在问他，还认不认识我。他说认识我，哈哈哈……”精瘦的男人叫张亚八，是张扎所儿时的玩伴，如今是班利村五组的组长。
在众人的簇拥下，张扎所趁着夜色来到了妹妹张娜克家中。在家里等待他的，除了他的弟兄姊妹外，还有他年迈的父母。走进家门，久违的亲人们围拢过来，张扎所眼噙泪水，默不作声。张亚八拉着他，让他一一认人。张扎所对着一圈人，一边指一边说：“这是我大哥，这是二哥、二姐、三姐，还有三哥，那是我妹。”大家一边点头应答，一边打量着这个消失了30年的兄弟。
患病在床的83岁母亲，蜷坐在屋外的小板凳上，见到大家到来也没有过多反应。在众人的反复说明下，老人站起来，放下了抱在胸前的双手。张扎所抓住母亲的手，将脸埋进母亲的双手中，失声痛哭。86岁的老父亲偏瘫卧床已十多年，听闻他的四儿要回家，特意让家人为他洗了澡。张扎所来到父亲床头时，老人从被窝里颤颤伸出瘦骨嶙峋的手，紧紧抓住儿子的手，久久不放。
张扎所离开家乡后再无音信。“刚开始有几年，每年过年过节时，一家人聚在一起，都会念叨他什么时候能回家，那时候妈妈因为思念他，经常伤心痛哭。大家都以为他早已死在外面了。”12月3日，妹妹张娜克介绍，回家后这半个多月，哥哥平时在家喂鸡喂狗，偶尔做做农活，状态很稳定。
湘西救助站工作人员罗成回忆，当天晚上，当一路护送张扎所的湘西人与他告别时，张扎所依依不舍地与大家握手告别，嘴里一直说着“感谢，感谢，感谢你们……““我们知道，他感谢的不仅仅是护送他回家的州救助管理站工作人员，还有在他最艰难时给予他温暖和关怀的湘西。”罗成说。
潇湘晨报实习记者於广强 通讯员周名猛
（来源：潇湘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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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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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4 10:2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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