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 诊
徐世光/文
医院总是人头攒动，没有闲下来的时刻。
这几天腹胀屁多。吃了一大堆药，放屁反而越来越臭。网上查，有点像大肠癌，又像胃癌，越查越怕。看来还得看医生。
挂号已是66号，门诊过道已是挤满了人，找个地方坐等。一瞧，楼道口的椅子还有个位置。那不是卡吉尔吗？向他招手，没反应。走近再招呼，他才吃力地睁大眼睛瞟着我。哦！你也来这里？
嗯，只许你来啊！我夹紧臀部，对着楼道悄悄放了个屁。
来，坐下慢慢聊，咱们好久没见面了。卡吉尔拍拍身边的椅子。
你怎么啦?我笑笑。
眼睛不舒服，干涩肿胀，还有血丝。卡吉尔努力睁开红彤彤的眼睛让我瞧。
嫂子呢，也不照顾你一下。
你嫂子虽说退休了 ，你知道的，我家房贷没还完，俩老人还要照料，她又到物业打扫卫生了 ，等会儿忙完了再来陪我。卡吉尔揉揉眼睛。
你的号，快到了吧?我指了指眼科门诊。
早着呢，我排到了88号。卡吉尔扬扬手中的号单。
这个数字好啊！我不由自主地伸出大拇指。
别洗刷我了。卡吉尔显然有点不快，闭上眼，不再理我。
我走到楼道墙角又放了个屁。回来坐下。门诊过道还是很多人。真无聊。
你哪不舒服？卡吉尔见我不再说话，气氛过于沉闷。
没什么，应该是消化不良。不放心，还是让医生看看。我划着手机应道。
那就好。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反而怪病多了。要多加小心。我们老百姓可患不起大病啊！卡吉尔眨巴眨巴眼睛说。
就是，我们小区一个老人查出来肺癌。儿孙们花了几十万都没有把他救活。人走了，债留下了，等后人慢慢还吧。我说的是真事。老人的灵堂就设在我们楼下，看照片还不是很大岁数，这事吓得我，今后屁大点事就往医院跑。
我可不像你。我是苦命一条，阎王要就给他。要不是实在撑不住了，我才不会到这里。耽误半天送货，这半天没有收入不说，还可能遭投诉。我看见卡吉尔说话时红肿的眼皮一直在跳。
大家都一样，命，纵有千般苦也要万般珍惜。我捏紧拳头做加油状。
卡吉尔微微睁眼看了看我。也倒是，你说得还有点道理。你娃好久成哲学家了，呵，呵，呵。
两个小时了，咋还没有叫你的号呢？我的也是。我伸长脖子往门诊那边望去。
我昨晚做了个梦。小时候特别爱哭。一哭眼泪就像决堤的河水，哗哗地流。一个老爷爷，摸着白花花的胡子对我说：小朋友，你现在想哭就尽情地哭。你的眼泪要流就任它流。总有一天，你有哭不出，也流不出眼泪的时候。我不信，伸手去摸老爷爷的胡子。老爷爷一下就飘到天上了。我紧紧抓住被子大喊：老爷爷，等等我。你嫂子一巴掌把我打醒。我把梦里的事说了一遍。你嫂子说：现在我们的处境，不正是哭不出来，眼泪也流不出来吗？再不把你的眼睛看看，要是瞎了挣不了钱，不说哭，就是死老爷爷也救不了你。
请88号到2号诊室候诊。广播里终于叫到卡吉尔了。我送他进了诊室，那边也在叫我的号。
二十多分钟后，我和卡吉尔又在药房相聚。
你也这么快，肯定没什么吧！卡吉尔明显比刚才精神好多了。脸上挂满了笑容。
嗯！医生叫我少吃点嫩胡豆。说话间“噗”的一声闷响，还带着长长的尾音。排队的人纷纷捂了鼻子，扭过脸去。
哈，哈，哈，你屁大点事也往医院跑。医生说我是干眼症，少看手机。滴点眼药水就好了。也是，送个货，眼睛必须一直盯着手机看，回复信息稍微慢一点点就被罚款。
快给嫂子报个平安，免得让她担心。
卡吉尔拨通了嫂子的微信视频。远远看见嫂子在烈日下，杵着大扫帚笑得流出了幸福的眼泪。
作者简介：徐世光 男，七零后，长山镇人，荣县农民作家协会会员，贡井作家协会副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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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24-4-28 19:1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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