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休所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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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贡灯会专家曾鸣(彩灯·画家)
桐梓坳的最美记忆
曾 鸣/文
水彩画《新桥》,本文作者曾鸣画。画中左上角山坡上是密集的瓦房,从中依稀可见福音堂的钟鼓楼。那一带便是文中提到的桐梓坳——
小编说说 小编不敢相信,身边画画的曾鸣散文也写得这么好!其实,画家兼具作家身份的真不少,比如张爱玲,以作家身份著称,但她同时还是一个画家,其插画相当出色;再比如冯骥才,也是画家和作家的双重身份;又比如陈丹青,西藏组画中的一幅拍到1.61亿,文章出奇的棒。只是希望曾鸣先生画画之余多写些,抢抢作家的饭碗又何妨?上小学冬天的一个早晨,晨雾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上学的路上。我背着洗得发白的书包,手心紧紧攥着个烤红薯——那是哥哥凌晨在灶膛里煨的,焦黑的表皮下藏着流蜜般的软糯,是我揣了一路的盼头,也是带到学校的午饭。上小学要穿过自流井新街子,带霜的雾气把路面浸得溜滑。
刚走到老长途车站附近,一个黑影突然从身后窜出来,没等我看清模样,手里的红薯已被狠狠夺走。那人裹着破烂棉袄,脸埋在阴影里,只留下慌乱的脚步声,混着红薯被急慌慌啃咬的“咔嚓”声,转眼就消失在雾中。我僵在原地,手心里还残留着红薯的余温,眼泪猛地涌上来,却只能死死憋着——上学快迟到了。一上午的课都像在云里飘,肚子饿得直叫,眼神总不由自主地往窗外瞟。好不容易挨到放学,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往家跑,喧闹的校园很快静了下来。我磨磨蹭蹭收拾好书包,却不知该往哪儿去,只好在操场边溜达。露天乒乓台上还凝着水渍,枯叶被风卷着打在脸上,凉丝丝的。
“曾鸣,怎么还不回家?”吴老师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她刚送走了一个学生,裹着件藏青色棉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我转过身,嘴唇动了动,话却堵在喉咙里,只低着头抠书包带。“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吴老师蹲下身,手轻轻拍在我背上,暖暖的,像娘的手。我再也忍不住,眼泪砸在冻得通红的手背上,抽抽噎噎地把红薯被抢的事说了。吴老师听完没说话,只拉起我的手:“跟我走。”她的手很有力,攥着我穿过空荡荡的校门,往街那头走。雾气渐渐散了些,路边砖房的轮廓清晰起来。走到张家沱新桥头,她停在一栋红砖楼房前——后来才知道,这是她刚结婚的新家。一楼的门没关严,一股香气悠悠飘出来。
吴老师推开门喊:“老易,有客人!”屋里暖烘烘的,一个透着儒雅气的叔叔正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活,见了我们笑着直起身:“回来啦?正好,抄手刚下锅。”那是易叔叔,后来才知道他是搞科研的老师。我怯生生地站在门口,手都不知往哪儿放。吴老师把我拉到桌边坐下,易叔叔很快端来一大碗抄手:白胖胖的抄手浮在红油汤里,撒着翠绿的葱花,几粒花椒亮晶晶的,看着就让人眼馋。“快吃,刚出锅的,热乎。”易叔叔把筷子塞到我手里。我捧起碗,热气扑在脸上,把眼泪都熏了出来。咬开第一个抄手,鲜嫩的肉馅混着麻辣汤汁在嘴里化开,暖意从喉咙一直淌到肚子里。吴老师坐在旁边静静看着,易叔叔又从厨房端来碗排骨汤,笑眯眯地说:“慢点吃,不够还有。”那碗抄手被我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喝光了,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
走出楼房时,太阳终于从云里钻出来,把红砖楼照得金灿灿的。吴老师牵着我的手往家走,两个影子被阳光拉得长长的。后来吃过无数顿好饭,山珍海味也尝过,但再没有哪顿饭像那天的抄手,暖得能焐热一整个冬天的雾。那碗汤里的暖意,吴老师手心的温度,易叔叔温和的笑,都成了刻在记忆里的甜。每次想起,心里总软软的、暖暖的——那是我记忆中最美的味道。 ( 2025.7.18桐梓坳 本文作者供图)
作者简介曾鸣,84年毕业于四川美术学院工艺系,曾任自贡画院院长,国家二级画师,四川轻化工大学美术学院硕士生导师,自贡市美协副主席,四川省美协水彩画艺委会委员,俄罗斯圣彼得堡美术家协会首位中国籍会员,四川水彩画研究会副会长,简崇志水彩画工作室成员,重庆明画廊签约画家,介入自贡灯会30余年,先后六次担任自贡国际恐龙灯会艺术总监,自贡国际恐龙灯会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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